在舊年間的北京,有一種茶叫高末,即高級的茶葉末。說白了,就是茶葉的碎片。
因為便宜,這種茶曾深為底層勞動人民所樂道,人們還給它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,叫“滿天星”。
如今,隨著人們生活質(zhì)量的提升,高末茶已經(jīng)難尋蹤跡。但提起“滿天星”,老北京人那種勞動過后,人人端著大碗一起啜飲高末,胡聊海吹的快樂,仿佛還歷歷在目。
茶無上品,人無貴賤。茶客的圓滿,便是和對的人,一起喝一壺對的茶。
清代著名書畫家鄭板橋愛茶,也很講究品茶的天時地利,曾作詩曰:“不風不雨正晴和,翠竹亭亭好節(jié)柯。最愛晚涼佳客至,一壺新茗泡松蘿?!?/p>
四美具,二難并,這首小詩可謂寫盡了愛茶人的心聲。有良辰,有美景,有好茶,有佳客,品茶,才算得賞心樂事。
宋代歐陽修與詩人梅堯臣私交甚好,經(jīng)常在一起品茗賦詩,相互唱和。每有新茶,歐陽修一定要鄭重品飲,并把心得與梅堯臣交流。
歐陽修曾賦詩《嘗新茶呈圣喻》寄予梅堯臣,贊美建安的龍鳳團茶:“夜間擊鼓滿山谷,千人助叫聲喊呀。萬木寒凝睡不醒,唯有此樹先萌發(fā)?!边@種品茶的境界,非知己不能言傳。
梅堯臣果然聽得其中高山流水之音,點頭稱贊:“歐陽翰林最識別,品第高下無欹斜?!?/p>
苦海,泛起愛恨,我與你,共此一杯浮沉。歐陽修仕途四十一年,期間貶謫外放十二次,然而能在茶中得此知己,也屬人生一大幸事。
詩人徐道暉沒有歐陽修這樣的幸運。他曾得到珍品貢茶,卻缺少一個能一同品此好茶的知己,只得靜悄悄地掛起了陸羽的畫像。
他說“靜室無來客,碑粘陸羽真”,然后呆呆地坐在茶室里,隔著五百年的歷史長河,與這位“茶仙”交流杯中真味,想來真是可笑又可嘆。
酒逢知己,千杯不醉,茶逢知己,樂以忘憂。一起喝茶的人,其實不必懂茶,而應該懂的,是你品茶的心情。
只要喝得酣暢淋漓,氣味相投,什么茶不是好茶呢?